2.7 改路 1. 路徑的必需性 在一個共同體中,有著很多很多的不同路徑﹕法律、語言、貨幣、教育、政治經濟制度、人與人的關係、科學技術的制式……這些路徑,可能會消失,這消失可能是人為的,也可能是自然的。可是,莫非路徑消失了,人們就從此不走路了嗎? 這當然不可能。中國人有所謂的「山不轉路轉。」《易經. 繫辭下》也有說:「窮則變,變則通 ,通則久。」路徑既然是人類生存的必需,當它因任何原因而毀壞,人們必然會自發把路徑修復,否則便無路可走了。 蒲魯東(Pierre-Joseph Proudhon,1809年至1865年)是發明「無政府國家」(anarchy)這名詞的人,這名詞引申成為「無政府主義」(anarchism),他因而被稱為「無政府主義之父」。他否認國家、政黨,以及一切建制的權威,更加不承認所有的法律,皆因他反對任何強加於他身上的、控制他意志的權力。 然而,這並不表示他認為人類可以沒有任何路徑而生存,他主張的是,生產者個別生產,並通過與不同的人訂立契約,彼此等價交換各自的產品。在19世紀時,他的思想十分流行,1871年,巴黎人民推翻了第二帝國的政權,成立自治政府,主要的意識形態便是來自蒲魯東的思想。 正因路徑是人類生存的必需品,因此,縱然是無政府主義者,也無法否定路徑,他們只是要各自成立適合自己的路徑,也即是由個人與個人的契約/路徑,去代替政府分別與每個人的契約/路徑,如此而已。
2. 路徑的必然 既然路徑是必然發生的自然現象,那麼,當一條路徑,例如一個政權毀滅了之後,它馬上會出現另一條新的路徑,也是理所當然。所以我們可以說,這是「改路」。 近代史上,政權更迭得最頻繁的大國,是法國。 1789年,它發生了法國大革命。1792年,革命黨人拘禁了國王路易十六(1754年至1793年),正式完結了波旁王朝,並且成立了新政府,後世稱為「第一共和」。明年,新政府索性殺掉了路易十六夫婦。 1799年,軍人拿破崙(1769年至1821年)發動政變,推翻了革命政府,並在5年後稱帝,建立了「法蘭西第一帝國」,並一度佔領了大半個歐洲,這是法國空前絕後最輝煌的時期。 路易十六的長子在大革命前夕死掉,前者被斷頭後,次子被送給一位名叫「Antoine Simon」(1736年至1794年)收養。路易十六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當時身在外國,把哥哥的這位次子立為波旁王朝的承繼人,是為「路易十七」(1785年至1795年),他則自任攝政王。 對於路易十七和其工人監護人有不少傳言,例如說Simon是酗酒的粗人,教路易十七講粗口和喝酒,還伙同其妻子虐待後者。反法者更指控新政府強迫路易十七和妓女性交,以把性病傳染給他。新政府也發行小冊子,指路易十七與母親亂倫,從而抺黑其母瑪麗王后(Marie-Antoinette,1755年至1793年)。 1795年,路易十七病死,其叔父,也即是攝政王自稱繼位,是為「路易十八」。1814年,拿破崙被反法聯軍所擊敗,波旁王朝復辟,在英國保送之下,路易十八當上了法國國王。 這時,忽然有超過一百人自認是路易十七,說屍體是被調包了。直至今天,仍然有人自稱是路易十七的後代。話說負責解剖其屍體的醫生拿出了其心臟,用酒精保存,一直留傳至現代。直至2000年,經過基因比對,證實了真是路易十七的心臟。 1815年,拿破崙復辟,路易十八倉皇出逃。一百日後,反法聯軍再一次打敗了拿破崙,拿破崙再一次遭到流放,路易十八再一次復辟。至於拿破崙的兒子,稱為「拿破崙二世」(1811年至1832年),則在1832年因肺結核病逝。 1830年7月,法國再一次發生革命,波旁王朝從此壽終正寢,路易-菲利普一世(Louis-Philippe I,1773年至1850年8月26日)被國會通過,當上國王,其政權史稱為「七月王朝」(Monarchie de Juillet)。他是路易十四(1638年至1715年)的弟弟奧爾良公爵菲利普一世(1661年至1701年)的後代。 1848年2月,法國又革命了,史稱「二月革命」,路易-菲利普一世退位。新成立的「第二共和國」進行總統選舉,拿破崙的侄子獲得了壓倒性的5,572,834票,即74.2%的選票,當選為總統。4年後,他在全國舉行公投,以97%的票數通過他當皇帝,是為「拿破崙三世」(1808年至1873年),其國家則是「法蘭西第二帝國」。 1870年的普法戰爭,法國慘敗,拿破崙三世完蛋,法蘭西第二帝國滅亡,代之而起的是「第三共和國」。這個第三共和國維持至1940年,二戰爆發,被納粹德國輕易打敗,巴黎也遭佔領了,因而在旅遊城市維琪成立了新政權,是為「維琪法國」(Régime de Vichy)。 1945年,粹納德國被盟軍消滅,維琪法國不復存在。明年,新憲法通過,第四共和國建立。1958年,當時法國政局動盪,總理戴高樂(1890年至1970年)要求修憲,以增加總統和行政部門的權力,並且經過公投通過。這新政府就是「法蘭西第五共和國」。當然,這只是方便理解的「歷史稱號」,現時它的正式國名,仍然是簡單的「法蘭西共和國」。 抽象地看,不管法國如何轉變政權,始終,政權作為路徑的存在,是沒法避免的。這是必需,也是必然。
3. 盡量維持不變 18世紀,荷蘭共和國的海上霸權和金融霸權已遭英國所取代,1795年,法國革命軍輾壓了荷蘭軍隊,滅亡了荷蘭共和國。在此,法國人成立了一個新的共和國,名叫「巴達維亞」,這是古時在荷蘭居住的日耳曼部落的名字。 巴達維亞是個傀儡政權,它得向法國割讓領土,並且付出巨額賠款,外交和軍事權在法國人的手裏,還要任由駐軍2.5.萬人,而且還必須和法國攻守同盟。不消說,現時荷蘭的執政者,在這之前是國家的「異見分子」,支持法國發動的世界革命。 不過,巴達維亞國家議會仍然有行政權、立法權、司法權,很明顯,法國認為回復政府原來的路徑,會有利於法國作為宗主國、荷蘭作為傀儡國的新路徑,換言之,這是改變了一部分,但在可能的情況下,盡量維持不變,所以這是「改路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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