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4 捷徑 1. 終南捷徑 「路徑」就是「從出發地到達目的地的過程」。你可能會說,有些人就是在路上閒逛,正如有些人喜歡遊車河,這些行為並沒有甚麼「目的地」可言,可這只能算是衍生的功用。它的基本建造目的,始終還是「從出發地到達目的地」。這好比人類嘴巴的原來構造是為了吃東西和說話,雖然不排除有人用嘴巴來作其他用途,但這並非它原來的構造目的。 至於「捷徑」,則可「比原有的路徑能更快地出發地到達目的地」,也可以用來形容「能迅速達到目的方法或手段」,電腦即有「捷徑」的功能,在今日的世界,相信人人都很熟悉的了。 這牽涉到一個語意上的問題﹕如果你是全新建造了一條更快的路徑,取代了原來的大路、主幹線,這條新路就將是未來的大路、主幹線,而不是「捷徑」了。所謂的「捷徑」,必然是路人不多的小路。 這又生了了另一個問題﹕為甚麼可以更快達到目的地的路徑,不能成為大路,而是小路呢?這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,主要是成本更高,這可反映在更高的路費,又或者是路途崎嶇,得使用更大的力量才能走到,例如作者本人,就沒這能力攀山涉水了。 又或者可能是,知悉這捷徑的並不多,信息也是成本之一 。不過,信息的傳播成本很低,假如越來越多人聽說過這條捷徑,於是也越來越多人走這條捷徑,長久下來,捷徑也將成為大路了。 至於中文成語「終南捷徑」,九世紀時的傳記文學作家劉肅在《大唐新語‧隱逸》寫﹕「盧藏用始隱於終南山中,中宗朝累居要職。有道士司馬承禎者,睿宗迎至京,將還。藏用指終南山謂之曰:『此中大有佳處,何必在遠!』承禎徐答曰:『以僕所觀,乃仕宦捷徑耳。』藏用有慚色。」 這得作一點解說﹕盧藏用(664年至713年)考到了進士後,一度隱居距離首都只有25公里的終南山,同時大事宣傳自己的人品與能力,後來果然獲得朝廷的重用。司馬承禎(647年至735年)是道教上清派茅山宗的宗師,朝廷邀他入京講道……由於唐朝皇室和道家祖師老子都姓「李」,所以唐朝特別信奉道教。 司馬承禎講道完畢後,說要回到老家,浙江台州天台山桐柏觀。盧藏用說(根據我的現代口語意譯)﹕「去終南山就可以了,走那麼遠傻的嗎!」司馬承禎回答說(也是根據我的現代口語意譯)﹕「你以為我是你?終南山只是當官的捷徑,不是我那杯茶!」
2. 力量與捷徑 根據馬克思主義理論,社會結構會沿著以下的路徑進化﹕原始社會、奴隸社會、封建社會、資本主義社會、社會主義社會、共產主義社會。在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初期,西方的資本主義正在興盛,這些馬克思主義的信徒認為,下一個階段,就是社會主義。因此,他們在西方的多個國家組成了「社會民主黨」,企圖成立社會主義政權。 按此理論,社會主義社會應在資本主義發展得最發達的國家首先出現,反之,如果是在封建主義社會,則應先進化到資本主義社會,下一步才可到達社會主義社會。當時,最先進資本主義社會是英國,而歐洲最封建的莫過於俄羅斯。推理下去,社會民主黨最早取得政權的國家,也應該是在英國,要不,也至少是資本主義比較發達的西歐。 然而,有人認為,既然我們已知目的地,為何不走捷徑呢?俄羅斯雖然是國家發展的落後者,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能經由捷徑,比其他國家更快到達目的地。俄羅斯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名叫「社會民主工黨」,成立於1883年。布爾什維克是其中的分支,1903年成立。 1917年,布爾什維克取得了俄羅斯政權。明年,索性更名為「俄羅斯共產黨」,不打「社會主義」的招牌,直接走向共產主義了。 在電影《A計劃續集》中,成龍帶著張曼玉逃避壞人的追趕,成龍在酷跑,張曼玉跟不上,成龍只有回頭,協助張走捷徑。這情節告訴我們,走捷徑需要更大的力量。 根據當時共產黨的理論,黨是無產階級組織的最高形式,無產階級專政只能由一個有鐵的紀律的共產黨來領導,不應該和其他政黨分享。由於那時全世界只有俄羅斯/後期改組成為「蘇聯」是唯一的共產主義國家,因此可說是被帝國主義國家包圍,它還在1917年至1922年打了一場內戰,交戰雙方死傷三百萬人,可知走這捷徑所花的能量損耗之大。
3. 巧實力與彎道超車 「巧力量」(Smart power )是由美國國防部國際安全事務助理部長、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院長Joseph Nye Jr.所提出的政治概念,意即 「結合硬力量和軟力量的致勝策略能力」。根據2007年12月11日他在網媒《Project Syndicate》的一篇題為《Recovering America’s “Smart Power”》的說法,是「is the ability to combine the hard power of coercion or payment with the soft power of attraction into a successful strategy. 」 Joseph Nye Jr.並沒有為這概念寫成專書,不過,倒有不少人寫了,例如Christian Whiton,在2013年出版了《Smart Power: Between Diplomacy and War》。他一直在國務院工作,特朗普時代是高級顧問(senior advisor for strategic communications)。 「巧力量」的概念主要用於外交,但我認為,這也可以用於其他方面。再說,不一定是結合軟力量和硬力量,或者是他們這一派混合在硬力量裏面的金力量,任何一種力量也要用得「巧」,才可以發揮最大的作用。 中國流行語有所謂的「彎道超車」,就是「巧力量」的體現。 汽車在直路行走,佔先位置的、馬力更大的必然佔了最大優勢,除非你的汽車性能比對方遠勝,否則難以越過。至於彎道,則有一定的危險性,在一般駕駛中,並不建議超車。然而,危險也代表了機會,正是在彎道上,需要更高明的駕駛技術,方能維持在直路時的速度,或者只是稍為減速,而只要你的減速比對手減得更少,就可成功超車,不消說,假如操作差勁,欠缺「巧力量」,結果非但超不了車,反會車毀人亡,這正是「有危必有機,有機必有危」。 這概念還得加上一些注腳,諸如﹕彎道正如機會,它必然出現,卻並非常態,而且往往維持時間不長,因此必須及時及緊緊把握。這也可以適用於很多層面,以中國為例子,在作者執筆之時,它在綜合力量上是世界第二強國,僅次於第一的美國,因此它企圖在科技上、在經濟上,以及在不同的領域上覷準每一個機遇,實行「彎道超車」。
4. 信息令到捷徑變成大路 在俄國革命成功之前,馬克思主義信徒連想也沒想過社會主義社會/共產主義社會居然可以跳過資本主義社會的階段,直接成功建立政權。這經驗鼓舞了他們,他們因而也想效法這條「捷徑」,建立屬於自己國家的共產政權。 俄羅斯共產黨,1925年改稱為「全聯盟共產黨(布爾什維克)」,1952年直接稱為「蘇聯共產黨」大力扶植各國的共產主義運動,以及在1945年,打敗納粹德國,成為了世界二大強國之一。在這之後,世界多個地方的人民起而仿傚Z,先後成功建立共產政權的包括了蒙古、朝鮮、南斯拉夫、中國、古巴、剛果、埃塞俄比亞、安哥拉、索馬里、貝寧、莫桑比克、柬埔寨、老撾、越南、阿富汗等等。 總括而言,馬克思主義者把「俄國/蘇聯經驗」視為快速邁向共產主義社會的「捷徑」,他們得到了這信息後,便紛紛來走這條捷徑,當很多很多人走同一條捷徑,它就成為了「大路」了。 至於這條大路在一連串事件,如1972年中美交好,1979年中國改革開放,1986年的戈巴卓夫「新思維」改革,1991年,蘇聯的解體……自從1978年起即再無新的共產主義國家建立,現在只剩下了中國、老撾、越南、古巴這4國,那又是另一故事、另一理論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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