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0年後,日本開始陷進長期的經濟衰退,大約二十年後,我看過一些日本人的著作,分析說它把資金用來還債,把負債率減低。直至2019年,美籍華裔學者辜朝明出版了《大衰退年代:宏觀經濟學的另一半與全球化的宿命》,把這現象稱為「資產負債表衰退」(balance Sheet Recession),從此我們便可以把這現象用一個名詞來表達,用不著長篇大論去慢慢解釋。
有時候,你看到一個現象,發明了一個名詞,我看到同樣的現象,又發明了一個名詞。兩者指的是同樣的事,但卻有了不同的名詞,而這兩個不同的名詞,讀者不一定有程度看出指的是相同的事。甚至是連作者本身也不理解對方的名詞的本義,也不無可能。
這好比「高度平衡的陷阱」(high level equilibrium trap)指的就是今日流行用語﹕「內捲」。查「內捲」(involution)這名詞在十八世紀已被使用,1936年被一位俄國人類學家用來形容部族的停滯經濟狀況。1973年,澳洲歷史學家Mark Elvin在一本著作中,發明了另一個名詞﹕「高度平衡的陷阱」。近年,中國人又重新挖出了「內捲」這名詞,用來形容中國的經濟現狀。畢竟,「內捲」只有兩個字,比「高度平衡的陷阱」(又有人譯為「高水平陷阱」)簡單多了。
另一個例子是,在古時,有人在早晨時見到天空中有一顆明亮的星,把它叫作「晨星」。又有人在黃昏時見到天空中有一顆明亮的星,把它叫作「金星」。但這兩星是相同的一顆,即是「金星」。
正如前面講過,語言是人類溝通的作業平台,小至一個名詞,也是平台的一部分,可以用作溝通。現代人類的工作日趨專門化,因此也在不停的發明新名詞,以作溝通,但這些名詞卻往往太過冗長,為了使用方便,因而被簡化了,例如「全國人民代表大會」被簡化為「人大」,「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」則簡化為「政協」。
管理學上,則有所謂的「KPI」,全稱是「key performance index」,即「關鍵績效指標」,作用是用來評估一定時間內的量化績效標準。另一個簡化的例子是「SOP」,全寫是「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s」,即「標準作業流程」,這是指為了執行複雜的事務而設計的內部程序。
新的狀況出現,就有必要發明新的名詞,但也有舊的名詞因不常被使用,因而被時代淘汰,例如古時用來耕田的犁,在以前是農民日常的使用,但現在則變成生僻字了。